【作者:王阔海】
有多少正确,都被我们遗忘了?
预设一个目标,我们按着经验的流程,毫无悬念地走到终点,收获一次旅程,一次约会,或一个任务的句号。
也许它会是短暂的欣喜,长吁一口气,说我到了,或我完成了,然后它就被置之脑后,去寻找另一个新的旅程、新的人或新的任务。
当这些积累到达一定数量的时候,任何一个开始,都是一次重复。
这时,你已经被经验绑架了。
平静的河面上,匀速的船在航行着,它在走吗?船与水胶着在一起,看不见水流,听不见浪的欢谑,如果不是一片被遗弃的黄叶向后飘去,你甚至怀疑这艘船一只停在那里。
然而在某一次的旅程中,你错过了一个加油站,恰好下一个加油站因为故障也不能加油了,你平时听话的汽车无奈地看着你。这时远远地来了另一辆车,你拦下她,和她商议借一点油,保障你能把车开到下一个加油站。
你们相识了,闲聊中,她和你的从事的工作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你发现她居然和你要去的是同一个目的地。傍晚,你们在目的地相逢,回忆着路上的事情。从此,你们就成了朋友。回来以后,在你烦闷的时候,你想诉说的对象居然不是你的家人,也不是你的太太,而是她。
她在电话的那一端耐心地听你啰嗦,而你根本不知道她是坐在客厅里,一手楼这猫,还是倚在床头,身边是看书的丈夫。
这都没有关系。
某一次,她因为贪睡而误了飞机,你派去接她的车放空了。此前你们并没有见过面,只是通过电话。
你多少因为她的粗心而在心里谴责她,但是出于礼貌,你还是要去机场接上她。
这次你是亲自去接的,因为前一辆车接上其他人已经去往百公里外的酒店。
见面的时候,你以为她会道歉,客气得一塌糊涂。可是她连误机这件事提都没提,坐上车后只是在剥一颗大桔子。车已经上了高速,你的眼前突然出现一瓣水灵灵的桔子。
“耽误你的时间了,给你补偿。”她就这样轻描淡写想把你打发掉。你这时才回过头去认真看了她,她嘴角上翘,有些调皮,像是撒娇,又像是对你发出挑衅。
这是多么不一样的陌生人?这是一个多么“不懂事”的女孩子?
但是你突然觉得她离你并不远,而是这百公里的路程太近了。接下的事情更有点不可思议,在团队的活动中,反倒这个刚刚结识几个小时的姑娘成了你无话不谈的“老朋友”,连同事们都认为你们之前一定认识很久了。
她毫无顾忌地把野花插在你们俩的头上,令一本正经的几个中年人感到惊讶。他们表面上做出君子的表情,实际上在熄灯后,他们躲在窗帘的后边,偷偷羡慕你们在温泉池里的嬉戏。
她偶尔传出的低低的笑声,刺破了玻璃,黑夜里没有睡着的人们都在微笑,好像是他们在水中鱼一样游玩。
甚至,在她回到另一个城市之后,你发现你是那么的喜欢她,你产生了久违的爱意,这爱意有多少年不曾出现了?
她这个错误在几十年之后被你想起,你特别想回忆起那是一次什么活动,都有哪些人参加了,你们都去了哪里,吃了什么东西……全都模糊不清。
只有她的错误给你的馈赠,那么清晰,那么动人,留在你大脑的记事本上,占了整整一大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