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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水先生:回不去的童年 不想回去的历史

时间:2021-03-13 01:4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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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水先生:回不去的童年 不想回去的历史

最近网络上总有些人回忆过去,回忆过去的好过去的美,好像过去的年代真就是人间天堂一般。

其实回忆历史,并不是一件坏事,我是个七零后,今天跟大家随口聊聊过去。

历史是回不去的,历史是回得去的,回不去的是记忆中的故事,回得去的是记忆中的场景。

许多老年人并没有完全接受已经富裕的生活,比如我的父母就习惯性的囤积一些看起来没用的事物,这是那个物质极度匮乏时代生活过的人通病。

教父一书中也有对于这个现象的描写:教父的助手汤姆经常会做噩梦,梦到自己回到小时候那个样子,成了瞎子在街上要饭,身边跟着自己的瞎儿子,然后每次都吓的惊醒过来。

受过穷的人,对于贫穷在潜意识里面有着刻骨铭心的恐惧。

现在的人已经很少知道东北的旧习俗旧方言,四十年的改革开放,颠覆了所有东北人的想象。以至于过于几百年间东北都没发生的变化事物,真真实实的就这么消失了。

人们都说大东北有三宝;人参,貂皮,靰鞡草。过去的几百年间,人们为了名贵的人参,貂皮,要冒着烈日炎夏,顶着冰雪寒霜跋涉在东北的深山老林之间,寻找这两样名贵的特产来换取财富,为此还诞生了庞大的采参捕貂队伍,人们把靰鞡草垫在鞋里抽着关东烟,就一头扎进长白山兴安岭去讨生活。

现在人参开始大面积种植,养貂开始产业化,靰鞡草鞋也换成了更保暖时髦的棉鞋皮鞋运动鞋。

人们也不在冒着生死安危去钻深山老林,那些常年生活在山里不出来,靠采集狩猎为生的老冬狗子成了历史。前几年偶然见到一个老冬狗子的亲属后裔,那是最后一批老冬狗子中的一个,在牡丹江附近的山里生活。他的亲侄子跟我在一起喝酒间提到了这事,那位老人很健谈,他在他叔叔晚年打算去山里那个脏兮兮的马架子把叔叔接到城里过日子。他叔叔没结过婚,建国前就跑到了山里去生活,平时就很少出来或者说根本不出来。

年迈苍苍的老冬狗子很警惕,看着一屋子自己辛苦攒的干菜肉干蘑菇,还有外面的几垛木头说什么也不肯走,他侄子告诉他改革开放了,不缺粮食吃了,老冬狗子说什么也不信,他侄子无奈,只好把带去的大米高粱留下回去了。老冬狗子到死也没走出那座山,那座心里沉甸甸的大山。

现在去饭店,愁的是点菜,因为朋友们都是常下饭店的主儿,什么菜都吃过,所以往往不知道点什么菜大家能爱吃。经常是酒席过后剩下一桌子的菜,连筷子都没伸的鱼肉就在哪戳着,你也说不好是菜点的不合大家胃口还是厨师水平太差。

小的时候没什么荤腥,那时候买粮要粮票买肉要肉票,而且是定量供应想多买也不行,一个月是吃不上几次肉的。那个年代的人都很瘦弱身高矮小,营养不良的也很多,无非是伙食不行,无他。

东北那时候的乞丐,也叫要饭花子,要饭花子不要钱,到了谁家门口,拿个破饭碗低声求施舍,给点米就行,或者赶上饭口,给点饭菜也行,以南方人居多。

但凡有了猪肉炖豆角土豆,或者是炖酸菜里面放了几个肉片,我和我哥都争着往碗里抢,在倒点菜汤拌饭,三下五除二的就是一碗饭,然后赶紧的再去盛一碗,回来把剩下的几片肉抢光生怕吃的慢。

大多数时候家里是做菜是不放肉的,于是我和哥最多的时候喜欢猪肉拌饭,一碗热气腾腾的大米饭筲上一勺猪油,在拌上点大酱,就能大快朵颐。

现在的孩子们是无论如何体会不到这种美味的,去年在我的强力推荐下,儿子来了一次忆苦思甜猪肉拌饭,皱着眉头说不好吃,看他那毫不在乎的样子,我怅然说:这可是我儿时记忆最深的美食。

有时候看着孩子们吃奶油玉米花,我也拿起来吃的时候,怎么也没有八九十年代街边放炮爆出来没放添加剂的“爆米花”好吃。

现在的孩子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们那时候的孩子会捉青蛙,捉蚂蚱,捉蛇,为了就是那一口实在不多的肉,因为我们的小时候,肉制品实在是不太多见。前几年中央电视台播出舌尖上的美食,一经播出就亿万人瞩目火爆的一塌糊涂,说穿了就是老百姓心里的那点情怀被勾引起来而已。

舌尖上的美食节目里介绍的,都是老百姓日常食物司空见惯,比如我们东北的大酱,酸菜,豆腐,猪肉血肠,但这些东西才是我们熟知的味道,更加是我们老百姓记忆深处的童年。

味觉是有记忆的,哪怕不是那么美味,也是潜意识里面的珍馐佳品。

小的时候都住平房,那年代家家的上下班时间差不多,毕竟都是国营企业,没有私企的说法,每每孩子们吃了饭之后,都撒丫子跑到大街上去找伙伴们。当时街道上机动车很少,生活节奏也慢,所以不管是七八岁还是十来岁的孩子们出去玩,大人们是不担心的。

如果街上来了耍猴戏的,大人们自己都会赶紧的喊着我们去看耍猴,那时候有电视的人家太少太少了,人们难得有什么好玩的娱乐活动。

非但大人们们不会干涉孩子们出去玩,有的干脆还把二八自行车放心交给这些八九岁的孩子拿去练习,当然这些孩子们的身高完全无法坐在自行车上,只好偏着身子,一脚斜插进自行车的脚蹬上歪歪扭扭的练习“掏大挎”。

要说那时候小孩们在街上练骑自行车,碰伤是常有的事,血流一头的,摔成骨折的我也见过,但是基本上都是大人们带回家上点红药水(现在没有了,应该是双氧水一类的),在用纱布包起来,很少有人去医院。

那时候的人单纯善良,谁把谁撞一下,或者碰伤了,说声对不起,然后就没人会在说什么,有点小伤也不追究。

我哥胆子大,小学三年级就能骑自行车了,我那时候只能去街上和伙伴们玩捉迷藏,弹玻璃珠,在不扇啪叽(就是一种印有人物头像的圆形纸牌)。到了冬天的小游戏会多一些,滑冰车,打冰猴,打雪仗,推雪人这些都是季节性孩子们的游戏。

那时候的东北很冷,下雪也厚,伙伴们留着鼻涕在外面玩小脸冻的红紫,这种反复性的冷空气冻伤,让很多人都患上了鼻炎,包括我和我哥。

如果给我的童年回忆用一些关键词做描述,我应该这么归纳:贫穷的年代,淳朴的人心,干净的蓝天白云,冰天雪地的严冬。

我喜欢那样的童年记忆,但是我再也不想回到那样的年代。喜欢童年是因为那里有我的快乐记忆,不想回去是因为没人想在经历那种物资匮乏的年代。

粗茶淡饭不过是没有选择而已,没人会放着龙虾鲍鱼牛排不吃而要求去天天吃窝窝头。

如果谁想忆苦思甜自己找罪受,用脑袋撞门框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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