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也许就是今天
地点：大概在您身边
人物：瘦婆婆
胖媳妇
憨儿子
（一个陈设一般的农村家庭。
（胖媳妇抱着孩子有节奏地哼着上。
胖媳妇 噢——噢——噢噢噢，妈妈的宝贝睡着了，噢——噢——噢噢噢……哎哟哟！我的宝贝蛋，又尿了妈一身。他奶奶，他奶奶！
瘦婆婆 来啦。（端茶碗上。
胖媳妇 （向观众）你们都看看，都看看，真有个婆婆的派头，走到哪几，还手把壶地喝着，要是再跟上个丫环，就成了戏里的老太君了，会享福哟！
瘦婆婆 军他妈，你跟大伙说啥呀？
胖媳妇 我说老太君，喝上啦，嗯？
瘦婆婆 啥，太君？抗日那些年，汉奸、坏蛋们跟日本鬼子叫太君，怎么你……
胖媳妇 我说的是戏里的老太君。
瘦婆婆 噢，不是叫日本人啊？
胖媳妇 还八国联军那！我说你又喝上了啦，嗯？
瘦婆婆 今儿个我觉得不舒服，喝点药。
胖媳妇 说一千，道一万，有病都是欠锻炼。多活动活动，锻炼锻炼，那会还会找到你头上？
瘦婆婆 我会练个啥，不会刀枪不会拳，跳舞扭秧歌上不了台。
胖媳妇 那就多干话嘛，多干了活，练了身子骨，少得病，这不是三全其美嘛，嗯？
瘦婆婆 成天把我累得腰酸腿疼，干得不少了，我这病不就是……
胖媳妇 别叨叨了！看不见，孩子又尿了，快洗吧！
瘦婆婆 哎。（忙将药灌下，将碗放在桌子上。
胖媳妇 咳，快抱孩子呀！磨磨蹭蹭，慢慢腾腾，你当是给日本鬼子干活呀，嗯？
瘦婆婆 就来，就来。（忙接过孩子，帮胖媳妇抻袖子。
胖媳妇 抻袖子干嘛，还没解扣子呢！
（脱下上衣，扔给瘦婆婆，接过孩子。瘦婆婆拿衣服下。
胖媳妇 笨货！噢——噢——噢噢噢，妈妈的宝贝睡着了，噢——噢——噢噢噢……
（憨儿子上，进门。
憨儿子 嘿嘿……
胖媳妇 （不耐烦地）嘿嘿……你还回来呀，嗯？
憨儿子 这不是回来了吗。嘿嘿！
胖媳妇 都卖了？
憨儿子 嗯！
胖媳妇 卖了多少钱？给我。
憨儿子 三十……五块。嘿嘿……
胖媳妇 四十辫蒜才……哼，喝酒了？嗯？！
憨儿子 哪儿敢呀，今天摆摊的人多，价钱上不去呀。（掏钱给胖媳妇。
胖媳妇 哼！人要倒霉呀，睡觉都绊跟头。修下个婆婆，穷得脚后跟拴铃铛，叮铃咣啷响。活儿不能干，派头可不小。
憨儿子 你干嘛老说这个。
胖媳妇 不说怎么着，不说怎么着！嫁到你家倒了八辈儿霉！
（瘦婆婆拿着洗好的衣服上。
瘦婆婆 （向憨儿子）给我拿个凳子，绳子拴得高，我够不着。
胖媳妇 得啦得啦！干点儿活还得八个人伺候着！
（将孩子塞给瘦婆婆，抓过衣服气冲冲地下。
瘦婆婆 都怪妈穷，命不济，没有给你们造下福！
憨儿子 妈，这五块钱你给军他妈，就说是你给她的，行不？
瘦婆婆 ……（她深凹的眼眶里含着欲滴的泪珠，手，颤抖着伸了出来——又缩了回去。
憨儿子 她不是老说你穷吗，给她吧。这主意还是我小姨给出的呢。
瘦婆婆 ……（又伸出了颤抖的手——她终于接过了钱。
（远处电闪雷鸣。
胖媳妇 （嘟嘟哝哝地上）倒霉，缺德，八辈儿的，十辈儿的……你晒衣裳它打雷！（赌气地把衣服摔在桌上，正巧碰倒了茶碗，“叭”地掉在地上粉碎，“哇“地孩子吓哭了。
瘦婆婆 哦——哦，军不哭，军听话……
（孩子仍哭个不停。
胖媳妇 看看，看看，这满脸旧社会，阴森森地还能哄乐了孩子？！
（夺过孩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把奶头堵在孩子嘴里。
瘦婆婆 军他妈。（胖媳妇赌气将屁股扭给瘦婆婆）军他妈，给你这五……五块钱，自已买个好吃的……什么的……拿着吧。
胖媳妇 哎哟哟！这可谢谢啦。噢——还是留着给你老抓药吃吧，我给你放着。（接钱，一转念。）哎，不对呀。这老婆子一不有工资，二不做买卖，哪儿来的钱呀？（向憨儿子）甭瞒我，我知道这钱是哪儿来的！
憨儿子 （惊慌失措地）不、不是我给的……
胖媳妇 不是你给的？我问你，四十辫蒜到底卖了多少钱，嗯？！
憨儿子 四十……不、不、是三十……五块。
胖媳妇 我说老太君，这钱到底是从哪儿剜来的，嗯？！
瘦婆婆 ……（悔恨、伤痛交织在一起，她象做了亏心事似地跑进了内屋。远处又响起了闷雷，随之，几道彻亮的闪电于门窗袭入屋内。
胖媳妇 好哇！娘儿俩合着伙地跟我转圈儿啊！可惜了得这把子年纪，说瞎话不觉得后牙根儿疼。做了坏事比做了好事装得还正经！你出来，跟我和乡亲们摆列摆列去！怎么，这会儿变得脸皮儿薄了，嗯？！
（瘦婆婆抱着小包袱踉跄出来。
憨儿子 妈，干嘛去？
瘦婆婆 ……我、我……再也不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要……好好过日子呀……（冲出门外。
憨儿子 （声嘶力竭地）妈——
胖媳妇 嚷什么！她还有脸回来？！
憨儿子 （发疯似地）臭娘儿们！！
（一记大耳光打在胖媳妇脸上，同时，一声炸雷震耳欲聋。胖媳妇一屁股砸在凳子上，憨儿子疯狂地冲出门外——
（闪电，把屋内外照得透亮；暴雨，自天上倾下，象是要把一切污浊冲刷干净……
（剧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