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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小离家老大回 乡音无改鬓毛衰——假如时间静止

时间:2018-05-18 07: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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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小离家老大回 乡音无改鬓毛衰——假如时间静止

“增长”与“变迁”大概是目前中国社会里最麻木的两个词。如果你踏入日本的小店,可能发现他们祖辈经营的店铺,现在传给了子孙,一切一如多年前的模样,并未曾有太多改变。但在中国,或许上个月去的那家餐馆现在就已经不知所踪了,甚至连那一带的地形地貌也颇难再辨认。一切的一切都在变,这似乎是最好的时代,但好像又是最坏的时代。

看看时代给这一代人的难题吧:紧迫的竞争压力,让青春锁在校园里苦读,让教育的资源沦为厮杀式竞争的奖赏,让大批大学生在毕业的瞬间成为了失业者,让一个个曾经怀抱梦想的青年成为了残缺不振的老男孩……时代一如潮水,拥着我们,推着我们,驱赶着我们寸步不能落后,片刻不能放松:如果你没有任何理财的相关知识,那么你out了;如果你没有一个QQ号,那么你out了。

如果你不知微博为何物,那么你out了;如果你没有一个苹果公司的相关产品,那么你out了;如果你对“给力”一类的流行语一片茫然,那么你out 了……因为太容易被时代甩在后面,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地努力向前奔跑,可事实上我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跑到哪里去,只是一定要跟着人流罢了。被时代绑架的我们就像上紧了发条的儿童玩具,茫然迷惑却干劲十足。

规则也在变:从乐于助人、尊老爱幼到看见老年人摔倒不敢扶起,否则便有被诬陷坑害之虞;从爱心捐款排长队到红十字会门前门可罗雀,否则就会成为饱受欺骗的傻子;从“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到勒紧了腰带还房贷,盼加薪,否则连活都活不下去……在这个动荡浮躁的时代里还有什么是不变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忆往事,大抵不会有人怀念什么风起云涌,我们只会盼望着还能有些和记忆里一样的场景。能让我们去为往事干一杯酒,纪念一下岁月,恐怕这个愿望也有些奢求了。

上次返家,父母在我面前感慨:你们这一代人真是幸福,你数数看你从小到大已经搬过多少次家了?每次住的都是新房子,从小时候的一室一厅到现在的三室两厅,面积从四十几平方米到一百多平方米,从邻街房到花园小区……再看看你的祖辈们,一生守着一座老房子,怎么能不羡慕你们的好命呢!原来我眼中苦命的多年来的颠沛流离在父母眼中是求之不得的好日子!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我想要回到我出生的家里,看看破旧的窗棂,缅怀一下:从前巨大的世界只是小小的一间屋子,我曾在这里哭闹,幼稚,童真……他们不知道的是,我想回到中学时代的那间教室,擦擦黑板,写下当年曾感动、曾疯狂、曾叛逆的故事:小A曾经午后在某个角落偷偷吸烟,小B曾经和小X在走廊打架。

他们不知道的是,我想回到我最早的单人房间,那里的墙上有我的在生长最快的青春期画下的身高线……不过,他们知道的是,当年我出生的房子已经在一次改造中被拆迁,现在那里盖上了豪华的酒店;他们知道的是,我当年的中学教室,已经修成了10层高的巨型教学楼,据说是为了扩大招生;他们知道的是,我最早的单人房间租给了外来的大学毕业生,并且最近正准备趁着房价高涨卖出去。

多少人和我一样,见惯了高楼大厦平地而起,见惯了GDP翻了一番又一番,见惯了旧貌瞬息换新颜,见惯了时代永远都风起云涌,却只盼望能有一份不变的,陪伴我们成长、成熟,甚至衰败的记忆,能跟随着灵魂的故乡,留下来。

可是,这个时代的人都是没有故乡的。所有的故乡都在不知不觉的改造和变幻中支离破碎。如果说我们要向这个世界讨要一份不变的规则、一座不拆迁的城市、一个恒久不变的归宿,那实在太难太难了。

时代不同了,变的东西太多了,我们开始期待一些永恒的东西拴住自己的灵魂,使自己不至于像浮萍,像失根的兰花,游游曳曳,一阵巨浪或者狂风过境,就再也不能找回自己的坐标。

做一个假设:如果我们与世隔离五年,不接受任何信息,不与任何人联络,五年后回到原来的世界,我们还能适应吗?五年前,时牛市还正一往无前;我们还天真地以为高房价是暂时的,五年后房价铁定会降下来;奥运村还是一片工地;黄光裕还没有成为阶下囚,仍然是福布斯排行榜上的先锋;微博还没有实现全民关注热点的瞬息效应。

改变手机行业的iphone还没有出现,诺基亚依然当着行业老大;还没有“凤姐”这个人物,家乐福超市里的怀揣梦想的收银员罗玉凤不会想到自己将变得全国知名,并且朝着移民美国迈进……五年,你的家乡呢?我保证你的故乡也天翻地覆。其实啊,又何需五年?五个月、五个星期,甚至五天,你就会发觉眼前的景象竟然那么陌生。

时间过得太快,时间里包含的内容太多,五年里的内容可能相当于过去的一辈子。然而,那个永恒的,像记忆中依然宁静、清秀的,安放着我们黄发垂署的童年、蓬头稚子的天真和温暖明亮的黄昏的故乡,在哪里?

所以啊,那个将李白称作“谪仙人”的贺知章多年后返乡,也不得不发出寂寥萧索的感慨——《回乡偶书》: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现在的我们不用少小离家老大回,只用十年的时间,就可以失去故乡。

所以,请让脚步慢一点,再慢一点,等等自己的灵魂,为自己留一些安放记忆的东西。当我们回头看来时的路,脚印还能历历清晰,让那个我们来的地方,依然点着一盏淡淡的烛火,并且确信,我们没有迷失,我们的灵魂没有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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