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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长琳:那年 羊楼洞的采茶女

时间:2018-10-12 00:3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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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长琳:那年 羊楼洞的采茶女

那年,羊楼洞的采茶女聂长琳

羊楼洞,光想想这名字,就够鸟语花香的了。有羊有楼的地方,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聚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山清水秀之间藏有一洞府。以前从未揣想过它名字的含义,如今猜想又是何故?从福建茶商那里及电视、网络、和各种媒体中,我知道它出名了——羊楼洞盛产的青砖茶已远销世界各个国家!“羊楼洞”这个名字在心里已经刻了好多年!如果有机会,我知道自己还会像当年拜访“云雾”一样的再次去拜访它。

那年采茶看到的羊楼洞,的确,除了山还是山,哪怕距它很远了,从车窗探出头去,依然是连绵不绝的青山。记忆深刻的不仅仅是山,更因为它身上的雾,那终日缭绕在山顶的雾。此刻,那浓稠的厚重的雾仿佛又停在了头上,也许十六七岁的年月,风吹草动都是记忆深刻的。

那一年辍学在家,农活刚一结束,迫不及待的我就和村里的姐妹一起去了羊楼洞那个地方。应该是一九九零年,也是《1990年恋曲》正流行的时候,青春又迷惘的花季。热血沸腾的时候,却不知把它洒向哪里,只有个小小的目标:不求吃多好,穿多好,但求能有所改善。无论是改善家里,还是补贴一下自己。

最少再不会为一件衣服低头——六年级的时候,六一儿童节要去镇里表演个小节目,见别的女孩穿的花绿绿,要命的便想着要件新衣裳。一边剁猪草一边和母亲要,母亲没答应,也不知是误伤还是故意,一刀砍下去把大拇指弄了个鲜血直流。母亲大骂:砍得好!今日细看伤疤,还在,哈哈。

农村十六七岁的女孩,正好当陪嫁女。哪一天村里有女孩出嫁了,母亲定是要我去。有“陪嫁钱”还能打牙祭,可那又能怎样,没有漂亮的衣裳就是一种酷刑。所以采茶的我是把希冀揣在荷包里出发的。还要提前到达,去晚了采茶的东家就不一定要人了。采茶的东家有好多家,初来乍到,采茶女会挑选东家,东家也会挑选采茶女。采茶女看中的是东家的厚道,东家也喜欢手脚麻利的采茶女。

站在羊楼洞的茶山上,放眼望去,群山围绕,四周云雾蒙蒙万籁俱寂。茶山上四处青青郁郁,唯一点缀的风景是穿着雨衣的采茶女的背影。那么认真,像是暗地里在竞争。嫩嫩的茶尖儿耸立在老茶树的枝丫上,绿意盎然,这青春飞扬的绿,到底是它的还是采茶女的呢?采茶女不知也没想,她那娇嫩的手,早忘了疼痛,鸡啄米一般,雨点儿赛跑一般,不停的去碰触去吻合。此刻她的心中像奏起了乐章,她的眼前浮现出家人的面容,浮过繁华的街道,那儿有摆着黄灿灿油饼的摊点,还有挂着各色鲜艳衣服的当铺,采茶女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她想着没事可做时可以去羊楼洞的石板街上,听着高跟鞋在曲折的石板路上一步一段地敲打出曲韵,再去剪个漂亮亮的发型……

隐约从哪传来人语,抬头碰到采茶的伙伴,雨衣里伙伴儿双颊绯红,几缕湿发垂着或粘着,雨珠儿挂在脸上。双瞳忽闪,梨花带雨般。大概,那就是青春的美了。

那个季节,羊楼洞的雨几乎就没停过,天仿佛裂了个口子,水经由群山都流进了羊楼洞。而采茶女呢,每天穿个沉重的雨衣,雨衣的下摆拖在地上,茶山里穿行难免绊手绊脚。总觉那雾不散,雨自然也是不会停的。羊楼洞山上的雾即便是在晴天,也从未消散过。采茶时一望就是半天,莫非有人在山上烧柴火,又疑山上住了人家。要不一晃半月为何总没散去,望久了,便成了愁云惨雾。如果出太阳,采茶应该是一件喜悦的事吧,让久违的阳光晒晒脸,也可蹦跳一下浑身该有多轻盈。好不容易以为雨水停了,可以脱去沉重的雨衣,轻装上阵。没想一到山上,那云雾又在作怪,雨又开始下,下得不大的时候,因为跑的茶山太远也懒得回去,竟不知头上长起了虱子!还记得有个阿姨用了一种什么药粉来弄,居然也没嫌弃。

家里的雨季最让人无聊,除了打猪草编毛衣,大多时候更像个无头苍蝇,说好听点叫游荡说不好听点叫乱窜,更别说从哪能挣到一分钱了。这么想着的时候,下雨天再背上小篓筐,再看同伴们从雨衣里伸出来的脸,便又觉得多了几分清奇绝秀,再也不觉得雨衣和小箩筐的沉甸甸而是满心欢悦。淋点雨自然也就无所谓。看到好茶有时也舍不得回家,总是把茶往篓里按了又按,压紧实再紧实些。

称茶的时候好心的女主人总要怜爱的说两声:瞧这孩子咋这么傻?可神色之间分明又有几分欢喜,想必闲聊时又可以跟其他采茶的东家炫耀一番。主人不仅豪爽大方,也很能干,常为大家炖美味的排骨汤,每次都是叫大家伙先吃了自己再添。试想,哪位采茶女又不为她卖力呢。采茶完了结算后是七十多元,到现在还记得,因为采茶发那么多钱款的全村也就一两个。记得回家并未给自己添置什么,记得最深刻的是父亲吃那大大的黄灿灿的油饼时享受又满足的神情。

记得的还是那年的山,那雨,那雾,和女主人那快乐的笑脸。还记得她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劳动虽苦却并不忧伤!一边说,眉梢眼角又隐隐挂些清愁,仿佛是她的不甘和一些前尘旧事。喜欢听她低吟浅唱偶尔来几句“南腔北调”,每听她唱时,仿佛就看到了当年在舞台上耍枪弄刀唱花腔打花鼓的小女孩。和她一起采茶的女孩大概都爱她的歌喉,兴起时一唱一合采茶的光阴便变得有趣多了。女主人留着男孩子的发型很阳光,也不过大我们几岁的光景,所以大家亲热的叫她姐姐。每天来山上查山,背着个小背篓,小鸟一样在山上飞来飞去。她会跟每一个钟爱的茶妹子打招呼,发现谁不快乐了,总会窥探出秘密。这些秘密并非不胫而走,它只流传在“自己人”之间,哎,那个年龄那个季节里发生的事就这么拖着个长长的“?”号尾巴。一晃将近三十年,居然还有些牵挂。我那时确是没什么秘密的,要说有秘密大概也就那个雾了。

山顶上的雨珠儿永远也聚集不够,雾,那么近,那么低,似乎伸手就能触摸。于是有天突发奇想,好想伸手去拨弄拨弄它,看那雾拨得开否?或者当回仙人。

天终于晴了却又没茶可采,正好同伴无聊便决定去探探它。“望山跑死马”,后来才明白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半路上的小溪边两个同伴洗了手脸,向我们告别。还好,还有最后一个伴,看看日头还高,想不前行都难。山谷里坐落着几处低矮的房屋,狗吠声声传来,听起来有点威严恐吓的意味。接近房屋了,一滩清水凸现眼前,一条被砍伐的竹子,从山顶上一直接到山下。碗口粗的竹筒里喷涌出清澈无比的泉水,用手捧了几口,感觉有丝丝清甜。爬到有密密毛竹的半山坡,伙伴一个劲地研究起竹子来,山坡上林木参天荆棘遍布,伙伴望着也打退堂鼓下山了。没法子,我的执拗劲上来自己都不懂,一心想着如何能尽快到达山顶。终于爬到一个类似山头的坡面,只见四周分布着一丛丛一簇簇叫不出名的植物,既无花也无草,更找不到任何通向更高处的山路。抬头看天,天空蔚蓝,头顶上无云也无雾,再看对面的群山依旧云雾缭绕……仿佛在嘲笑一般:岂奈吾何。

又是个雨后酷热难当的夜晚,伙伴们相约去附近的水库里洗澡,半路上伙伴们在米把宽的沟渠旁停下,说可以在里面将就一下。我却拗不过自己,又一次执意前行。月光森森,夜色如水,幽静的台阶上,一条蛇盘成圆饼挡住去路……像过了个世纪那么长,终于轻轻绕过它到达水库。再看水库周边的山黑黝黝形同鬼魅,水面伸手不见五指,黑夜里像有无数双眼睛在闪烁。噢,从哪传来几声戏水声,吓得人落荒而逃。回来的路上,幸好,蛇也不见了。

那就是青春吗?那就是十七岁的雨季吗? 那年羊楼洞的采茶女, 疯狂、失落、迷惘却又无畏。

青春,是沙漠里的绿洲么?如果把人生比作长河,青春应该是河面上的一座桥,醒目时由不了你不回首。尽管桥上别无他物……疑似无物。

风不停地吹开窗帘,抬头,蓝蓝的天空上飘着白云朵朵……拉上窗帘,“采茶女”只愿那山,那云,那雾,再在心头作稍稍的停留。

聂长琳,女,笔名子夜,湖北省赤壁市神山镇西凉湖龙岭村六组,现居福州。喜欢读书、旅行、美食,偶尔写点文字,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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