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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 故乡!

时间:2018-06-21 09:2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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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 故乡!

——我的家乡团泽镇群裕村谢家寨

开门见山,高高的,郁郁葱葱,连绵不断,完全挡住了外面的世界。低头见田,参差错落,或青苗婆娑,或菜花纷飞,宛如斑斓的锦绣。目光再往前推,是一条美丽而生动的小河。河的上游可见一道土石砌成的小堤坝,河水从堤坝上溢出,形成漂亮的氺瀑。傍边是一个碾坊,碾子长年累月吱吱嘎嘎不停转动。下游也可见一道树枝扎成的小堤坝,傍边是两架大水车,像时钟一样忠实地挂在那里,昼夜不停地转动。水车上的竹筒把河里的水打上去,随着水车向上画弧不断倾斜,白花花的水从竹筒里稀里哗啦溢出,形成碎云一样的景致。河的两岸是断断续续小规模成片的竹林,间有参天古柏,像挺立的哨兵,保卫着沿河的安全。

沿河边是一条于竹林和古柏中时隐时现的小路,曲曲折折,一直通向上游四面山集镇。每逢赶集日,人们川流不息奔走于曲折的小路上,喜庆而热闹。

我们的村落,清一色木质结构的瓦房,错落比邻,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始终友好往来。虽然经历了大跃进、人民公社、斗私批修、三反五反、反击右倾等政治运动,但家乡的人情伦理受冲击并不大,大家友好相处,和睦与共。

碰到长辈,远远的一声喊:“大婆!”大婆慈祥而关切的答:“克明,放牛啊!”长辈们总是那么慈善而宽厚。人们见面时总问:“吃饭了吗?”这是礼节性的客套话,然后总会跟着一句:“过来坐!”哪家有事时,大家总会不约而同,携带自家的农产品,或几斤大米,或几捆蔬菜,或一袋洋芋,过来帮忙。

我的同辈,几乎清一色60年代出生,家家都有一群兄弟姊妹,父母叫唤时常会叫错排行或名字。大家一起放牛、割草、下地、下河、推铁环、打纸板、斗鸡(把一只脚抱在手上用膝部当武器,单脚跳跃着冲斗),女生则玩跳皮筋、跳绳、跳海(跳方格)、丢手帕等。一起上学,一起逃学,一起打群架,一起看小人书,一起摆龙门阵,一起下军棋象棋,一起走人户,一起偷果子,一起玩弹弓搞恶作剧,一起欢笑,一起长大……

这,就是我记忆中的故乡。

我从13岁起就离开家乡外出求学,可谓早矣。以后回家,多是筹备粮草,依偎亲情。我仿佛成了一位客人,短暂探视后即要归队。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总是憨厚地默默做事。母亲总是边劳累着边唱歌,歌声穿透了村庄的静默,乡亲们都侧耳听着,追寻着歌声里的句子和词句里的含义。每当我回家时,还在几百米开外,我家的狗狗就汪汪着飞驰到我的跟前,欢天喜地地站起来用前爪在我的双腿上扑腾。要是我弟弟也看见我回家了,也会像狗狗一样飞驰到我的跟前,喊一声:“哥!”一脸憨笑,领我回家。两个妹妹只知道使劲的高兴,帮妈妈忙前忙后。家里虽然没有什么好吃的,土里的菜,妈妈总会变着花样弄出好几个,热腾腾的端上桌子,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起来。

每次离家,总是艰难而酸涩。我背负了父母极大的期望,我真的能不负重望吗?然而我自己也不知道,如果真的辜负了父母,情又何堪?所以我只能一往无前,义无反顾,无论如何,不成功也不能成仁,一定要继续努力,直至最后成功!告别家乡的心情是复杂的,但大家都极少讲话,只有母亲会叮咛一些有关健康和生活的细节,父亲总是默默无语。然后一家人站在院坝的边缘,目送着我渐行渐远。

台湾作家龙应台在《目送》一书中写道:“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的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今天,父亲已然离世,“我在外头,父亲在里头”。母亲已近80高龄,但视力尚可。我一直以为,母子的目送要以视力为基础,其实,这种目送和视力是没有关系的,即使千里万里,儿女都在父母的视线之内。一生能够行走在父母目送的范围之内,真是莫大的幸福!

皇天不负苦心人,从初中到高中,我辗转了六个学校,如愿考上了大学。这真是鸡窝里飞出了土凤凰,在我们村,甚至乡,我是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学子,乡亲们总是亲切地戏称我为“秀才”。我的高举打破了乡村多年的宁静,家乡的整个空气里,一段时间,似乎都弥漫着喜气,我成了新闻人物。这种大事,乡亲们总是要来祝贺的,于是临行之前,父母为我办了一场“状元酒”,欢天喜地,热热闹闹。

离家上学那天,大雨滂沱,从未间断,看来真的是故土难离啊!随身行李仅有一个背包,主要是一条棉被和几件衣服。我猜想父母为了这条棉被一定准备了很久,母亲为预防棉被被拉扯损坏,特意用纱布包裹了两层,用针线固定好,这样我再是梦魇蹬打,也不至于有所损坏。背包外面用塑料布包裹好,父亲背上背包,又在外面罩了蓑衣,戴了斗笠,就准备出发了。同来送我的还有我家认的一个舅舅,这舅舅真是一个好人,不嫌贫爱富,真诚而善良。我们冒雨步行两个多小时后,到达李家湾火车站,此时天已漆黑。父亲排队买好票,一看票价,李家湾至长沙,全程22元,现在看来不贵,但当时于我家来说,却是一笔巨款。父亲和舅舅推我挤上车时,已经晚上九点过了。隔着模糊的车窗,父亲和舅舅一动不动的站在月台上,静候火车启动。火车很快就启动了,我与父亲和舅舅的距离越来越远,隔着密密麻麻的雨帘,父亲和舅舅依然一动不动。我不知道,挂满父亲眼角的,是泪水还是雨水,父亲应该是欣慰的!

我被分配到距离贵阳不远的清镇县附近的一个水力发电厂工作。厂区远离城市,却也山清水秀,收入可算中等,于是安心工作,一边准备成家立业,一边准备回报父母。我的性情和才能可能注定了我将与富贵无缘,与仕途无缘,一辈子就是一个做穷酸教书先生的命。

在外工作,总会想念家乡。每当想念家乡,总会想起一些古人的诗句: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李白《静夜思》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来日绮窗前,寒梅着花未?

——王维《杂诗三首·其二》

每次回家乡,我总有一种负疚感。家乡的水土养育了我,家乡的父老关照了我,而我,一无权力,二无资金,三无实用技术,四无对口知识,我帮不了我的家乡。我的家乡在长时间里依旧贫困,我的发小们大多仍然徘徊在生活的底层,勉强维持温饱。我的弟弟妹妹都没有工作,也没有其他较好的出路,他们只好先后去广东打工,打工回来后,两个妹妹学了理发的手艺,聊以谋生,弟弟几经周折最后跑了出租车。我作为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没能飞黄腾达,没有济人的本事,我帮不了我的亲人,帮不了我的家乡,我真的很愧疚。我对不起家人,对不起家乡!

有人说我们的周恩来总理也没有回过家乡啊!是的,宣统二年(公元19),12岁的周恩来离开淮安,从此,他再没有回去过。但是,周总理日理万机,忙于国事,以家国为重,怎么是我等所能相比的?朱德老总离开四川老家51年后,第一次回家,已经70多岁了。这也不是我等能相比的。我回家的次数虽多,却不能对家乡有所帮助,是真正的惭愧!

故乡在后来的日子里,多有变化。首先是大水车不再转动了,白花花溅水的景致没有了。再就是碾子不再吱吱嘎嘎的叫了,碾坊废弃了。因为抽水泵来了,打米机来了。再后是参天的古柏倒下了,茂密的竹林稀疏了,没有了。因为市场经济来了,能变钱的东西都尽量变成了钱。后来河边曲曲折折的小路变成了乡村泥石马路,因为拖拉机来了,川路车来了。再后来田土逐渐荒疏了,因为人们外出打工去了。再后来小河里的水变白了,又变黑了,因为上游的造纸厂、水泥厂、洗沙厂、硫酸厂来了。现在再回去一看,木瓦房全都没了,都换成乡村别墅小洋房了,因为乡亲们都找到钱了。河水又转清了,因为污染的厂全关了。泥石马路变成水泥路了,因为政府的惠农政策来了。最近回去一看,连光纤都拉到了家门口,就等着入户。家乡变化太大了!

故乡在变,祖祖辈辈一心守着田土靠天吃饭的生活方式改变了,人们要么外出打工,要么发展副业,想方设法挣钱改善生活成了一致的追求。人们变得洋气和时髦了,站出来都分不清是乡下人还是城里人了。我回乡,母亲总会说:“怎么不讲究一点!”可能有些乡里人比我还洋气嘞!

看着故乡在变,我很是安慰,谢天谢地,大家总算是好起来了。我虽然没有直接为故乡做出贡献,也许间接的贡献还是有的。我从事教育工作30多年,为祖国培养了一定的人才,这些人才与千千万万其他人才一道,建设祖国,祖国才有今天的强盛和富裕。国家好了,家乡自然也会好,有国才有家嘛,无愧于祖国,也许就无愧于家了。这样想着,心里似乎好受了许多。看着家乡一天天好起来,我对故乡的愧疚也许可以释然了!

故乡故乡,想之断肠。当年的发小,而今皆成发老,长辈们多半已经离世,小辈们好多不认识。世事沧桑,我们正在老去,时光荏苒,很多事情已经不可以重来。

故乡故乡,充满希望。愿我的家乡越来越美好!

9月贵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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