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学《论语》14.41
宪问篇——子路宿于石门
【原文】子路宿于石门。晨门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白话】子路在石门外住了一晚上。黎明入城，守门人问到：“从哪里来啊？”子路说：“从孔氏那里来。”守门人说：“这就是那个明知道做不成却还在做的人吗？”【释词】宿：住宿。朱子：“夜止曰宿。”石门：鲁国曲阜的外门。曲阜凡十二门，其南第二门曰石门，乃外城门。钱穆：“本章当是孔子周流在外，使子路归视其家。甫抵城，已薄暮，门闭，遂宿郭门外。晨兴而入，门者讶其早，故问从何来。”晨门：即守门人，早晨开门时遇见子路。朱子：“盖贤人隐于抱关者也。”奚自：从哪里来。自，从。孔氏：孔子先祖是宋国国君，而宋是殷商的后人，其姓同商，而“孔”是氏。说“孔氏”而不说名字，表明大家都知道。钱穆：“盖孔子鲁人，人尽知之，不烦举名以告。”《礼记集说》：“姓为正姓，氏为庶姓。”知其不可而为之：亦可见孔子为行道而奋不顾身之精神。钱穆：“晨门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正见孔子时必在外。若已息驾于洙泗之上，则门者不复作此言。”【先贤精义】《四书解义》曰：此一章书见圣人视天下无不可为之时也。《论语注疏》曰：此章记隐者晨门之言也。晨门闻子路云从孔氏，旧知孔子之行，故问曰：“是知其世不可为，而周流东西，强为之者，此孔氏与？”意非孔子不能隐遁辟世也。《论语后案》曰：夫子周流在外，使子路归鲁，值莫（暮）而宿于鲁之城外，故有此问答之辞。曰“知其不可而为之”，正指圣人周流列国，知道不行，而犹欲挽之，晨门知圣也。《盐铁论》所谓孔子生于乱世，悼痛天下之祸，犹慈母之伏死子也，知其不可如何，然恶已。胡氏曰：晨门知世之不可而不为，故以是讥孔子。然不知圣人之视天下，无不可为之时也。《论语集说》曰：夫子辙环天下，非不知道之难行，而皇皇于斯世者，亦以时无不可为，而道亦不可已也。张栻曰：晨门盖贤者之隐于抱关击柝，知其不可为而遂已者也。彼虽知世之不可以为，而未知道之不可以已也。然而玩其辞气，缓而不迫，则其所养有过于荷蒉之果者与？戴溪曰：在晨门则知其不可，在圣人则但见其尚可为耳，故曰：“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刘宗周曰：知其不可，旁观者自明圣人身寄世道，若当局而迷者，直是不忍，分明一如子视父母病，虽不可救，无不下药之理；虽既死，而犹望复生焉。圣人直看得世道尚有可为而为之，非漫为是无益之行也。其如终不可为何哉？蕅益大师曰：只此一语，描出孔子之神。盖“知可而为”者，伊尹、周公之类是也；“知不可而不为”者，伯夷、柳下惠等是也；“知可而不为”者，巢许之类是也；“知不可而为之”者，孔子是也。若不知可与不可者，不足论也。钱穆曰：此门者盖一隐士，知世之不可为，而以讥孔子，不知孔子之知其不可为而为，正是一种知命之学。世不可为是天意，而我之不可不为则仍是天意。道之行不行属命，而人之无行而不可不于道亦是命。孔子下学上达：下学，即行道；上达，斯知命矣。然晨门一言而圣心一生若揭，封人一言而天心千古不爽，斯其知皆不可及。唐文治曰：圣人知其不可而为之，救世之苦心也。故子路曰：“道之不行已知之矣。”虽然，天将以夫子为木铎，道传于万世，即所谓“先天而天弗违”也。徐英曰：知其不可者，圣人之智也；知其不可而犹为之者，圣人之仁也。晨门一语，分明道破圣人之用心。圣人之视天下，推己饥己溺之心，则无不可救之世，无不可为之时矣。按：本章前贤对于晨门的认识有两种，一是认为晨门讥讽孔子不知隐世，另一种是认为晨门贤者知孔子之苦心。而本章实则让我们体认孔子之慈悲心。【本章参考书目】《论语注疏》《论语集注》《论语集释》《论语集说》《论语大义》《论语新解》《论语学案》《论语后案》《论语会笺》《论语点睛》《石鼓论语答问》《癸巳论语解》《礼记集说》《四书解义》。
